据上,一个姓所代表的是一个宗族。爻辞“观我生”就是说观察我宗族内部的情势。宗族内部的力量是成就一切事业最基本、最可靠的力量,因此要想有所进取、有所成就,首先要观察自己宗族内部的情势,以确定正确的方针策略,正如《象》说:“‘观我生,进退’,未失道也。”
六四:观国之光,利用宾于王。
六四:观察一个国家政治、经济、文化等各方面的综合情况,以利于决定是否臣服于其君王。
在现代汉语中,似乎很难找到一个与“观国之光”的“光”意思相当的词汇,“观光”与“观风”的意思差不多,指一个国家中政治、经济、文化等各方面情况的一种综合反映,给人的一种整体感觉和印象。宾,用作动词,是做客、臣服的意思。
古语云:良禽择木而栖,良臣择君而事。古人对于出仕为官持非常谨慎的态度,不盲目出仕。例如孔子,为谋求在政治上推行他的仁爱思想,一生中热衷于出仕为官,但他对做官是有自己的标准的,这个标准就是“道”。《论语》中有很多他在这方面的论述,如(《论语•泰伯》)“危邦不入,乱邦不居。天下有道则现,天下无道则隐。”(《论语•卫灵公》)“邦有道,则仕;邦无道,则可卷而怀之。”“邦有道,谷;邦无道,谷,耻也。”(《论语•宪问》)这几段引文的意思都是强调“道”的标准:天下有“道”就出仕为官,天下无“道”就隐居不仕。那么又如何判断一个国家是否有“道”呢?孔子说:“天下有道,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;天下无道,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。”(《论语•季氏》)——如果礼、乐、征伐这些权力都掌控在天子手中,那就表明天下有“道”;如果礼、乐、征伐这些权力都掌控在诸侯手中,那就表明天下无“道”。到这样的一些本来无“道”的国家为官,往往政治环境险恶,不仅不能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,多数情况下你不得不同流合污、辱没自身。
所以,是否出仕为官,以及在何时、到那个国家出仕为官,首先要观察一下那个国家的政治、经济、文化等方面的情况来决定,因此说“观国之光,利用宾于王”。
虽然对于大多数人而言,做官做不到需要“观国之光”的层次,但是到一个单位、到一个公司去求职择业,也是同样的道理。
九五:观我生,君子无咎。
九五:观察我宗族内部的情况,君子没有过错。
谋划、成就大事业,需要团结、联合各方力量,但宗族内部的力量是最基本、最可靠的力量。因此,首先要对宗族内部的力量有一个正确、清醒的估计,这是决策、行动的出发点,因此六三爻中说“观我生,进退”,本爻中说“观我生,君子无咎”。
上九:观其生,君子无咎。
上九:观察其他宗族的情势,君子没有过错。
由九五的“观我生”到上九的“观其生”,表明观察的范围由内而外进一步扩大,不仅观察、了解本宗族的情势,而且也观察、了解其他宗族的情势,这是不同于“窥观”片面的观察,而是全面的、广泛的观察。如果你是一位君子的话,就应该如此,因此说“君子无咎”。
《孙子兵法》云:“知彼知己,百战不殆。”不仅战争如此,政治、外交斗争等也莫不皆然。西汉时期,汉高祖刘邦死后,诸吕作乱,陈平、周勃等在平定了吕氏之乱以后,经过商议、权衡,决定迎立刘邦的第四子刘恒为新君。而当时刘恒远封于代地,对朝廷中所发生的这一系列变故和当时的形势不是十分清楚明了,也摸不透陈平、周勃等要迎立他为新君的真正意图:是真心迎立我?还是利用我暂时稳定一下形势?因此犹豫不决。他的属下张武为他分析形势说:“现在的大臣都是已故高帝时期的大将,熟悉兵事,多有谋略权诈。现在京师刚发生了流血战斗,诛杀了诸吕,在这个时候迎立您大王为新君,有可能只是想借你名声稳定形势,迎立之事不能轻易相信。希望大王您以生病为借口,暂时不要去,先观察一下其中的变化再说!”但刘恒的另一位属下宋昌则比较乐观,他也经过了一番分析后说:“大臣们是顺应天下百姓之心要迎立大王,大王您不用疑心!”刘恒仍然举棋不定,先是请示他的母亲,又是占卜问卦,还派他的舅舅薄昭去京师面见太尉周勃,以摸清底细。在薄昭回来禀报说“信矣,毋可疑者”之后,才启程前往京师。在快接近长安时,又借停下来休整之机,先派宋昌飞马到长安进一步观察动静,在确信其中没有阴谋以后,才进入京师接受了皇位。——刘恒可以说是一位慎于观察、善于观察的人。